几乎是信白专场，这一章有两条时间线，两个人格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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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hree: Abyss and Grand Banquet (上)/深渊与盛宴（上）
00
遇见你之前，我是死着的。
遇见你之后，我们都死了。
01
异国的冬天寒风肃杀，天黑得也快，华灯初上的时候落满雪絮的街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互不干扰的冷漠，连个不经意的目光交汇对视也不曾有过。
“您还需要咖啡吗？”
事务所里唯一尚还亮着的办公室门口，金发碧眼的女郎倚在门边，身姿妖娆地微微扭动躯体，指间夹着根烟，烟雾从她的口鼻徐徐冒出。
“不用了，谢谢你。”里头的白发男子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看也不看门口一眼，双眼直勾勾专注于屏幕前满满的文字。
“已经下班三小时了，先生。”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将脸上要掉下去的镜框往上推，“不如今天就到这里？我还等着锁门后跟男朋友约会去呢。”话语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是不满和抱怨，“你们中国人怎么说来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你每天都这样醉心于学术研究，超额完成老板给你的任务，可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可都是有私人生活的。”
李白把电脑盖上，喝掉杯里最后一口咖啡，正儿八经地向秘书小姐道了个歉。
“很抱歉打扰占用了你的私人时间，作为补偿我下次请你吃饭。”
然后开始起身整理衣服、收拾公文包，一边听着门口的人发出爽朗的笑声。
“那还是算了吧，我男朋友会误会的，虽然你比他优秀多了，如果没遇见他我可能会很喜欢你呢，哈哈。”
李白走到她身边伸手关了灯，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请不要寻我开心了。”
“大博士。”
两个人并肩走在空荡荡的长廊，秘书小姐的口气忽然变得语重心长。
“生命那么短暂，您还那么年轻，不如多花点时间去做做别的事，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人生很有趣吗？”
“我觉得挺好的。”大博士本人面不改色。
“是挺好的，你哪里都好，就是太无趣了。”
好像是被戳到痛处一般，李白的脚步随着这句话说出口而顿了一下，精致的脸上面露些许窘迫。
“你们……都是这么觉得的吗？”
“什么这么觉得？”
“关于我是一个无趣的人。”
谁知道秘书小姐认真地猛点了一番头，“这就是事实啊。”
“……”
大楼门口与秘书小姐分开后，李白下意识还是瞥向她的迫不及待小跑起来的身影，不远处停着一辆火红色的跑车，等待已久的人热情地冲她张开双臂然后紧紧搂进怀中，两个人在昏黄路灯下的寒夜里忘我地激吻，旁若无人，相爱之灼热一目了然。
“Why so long? ……”
还能听见她男朋友在质疑发问……
李白只觉得没来由地心烦，晃晃脑袋转身与他们背道而行离去。
好冷。这是李白独自一人走在清冷街上时候，脑海里唯一的感受。
02
后边有一辆车，已经跟着自己三条街了。
没入鸦色的黑色车身并不显眼，刻意放慢行驶的速度的行为却在李白面前无所遁形。前面的机动车道亮绿灯了，李白却忽然停下脚步来。
“叭——叭——！”
身后立刻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喇叭鸣笛，夹杂着疑惑不解的责备。
“Hey? What is going on? ……Hey！Dawn it！”
跟着自己的车此时也停下了，一动不动，对于被堵在后边的车疯狂鸣笛无动于衷。大概就只有半米的距离。
“找我有事？”李白头也不回，双手插进口袋，微微昂头盯着漆黑的夜空。
叭叭的声音依旧，持续不断，李白听见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细细碎碎，终于在自己身边停住。
后座车窗缓缓地摇下来，黑暗中陌生男人的脸被遮去大半，只能看见一对薄唇与棱角分明的下巴。
“李白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男子的声音低沉，又透着股玩弄的戏谑，唯一清楚的是态度强硬，并没有商量的意思。李白沉默着原地不动，末了看向被拉开的车门，终于迈开步子钻了进去。
“你最好是有什么事情。”
男子往后座的另一边挪了挪给李白让出空间，两个人隔着些许距离坐着。车顶的应急灯被打开，男子的脸在这一刻清晰了。
浅蓝色的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颈上纹着一条长龙，蜿蜒至锁骨下方，他的双眼很亮，尽管有几丝污浊杂质在其中，此时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
“我们认识？”李白被盯得莫名其妙，却还是选择只面对方。
男子微微咧嘴，笑着摇了摇头：“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你。”
“但是听闻过你在道上的大名。”
“道上？”用词突兀，引起了李白的不解。
“同行的人都怕你。”男人从后边抽出一份报纸翻给李白看，修长的手在灯光下反复移动闪烁，“上礼拜被逮捕的连环杀人凶手跟警方杠了三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你只用了一晚上就让他精神崩溃将所有犯案过程和盘托出。还有上个月的杀人犯也是在你面前败下阵来的……不得不说，你真是警方的理想合作伙伴。”
“谢谢。”
“不害怕被寻仇么？”
李白讶异，看着韩信笑起来，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对象，“所以你是来寻仇的吗？”
“当然不是。自我介绍一下，韩信，如你所见，我是个替黑道老大办事卖命的可怜手下。”
韩信伸了个懒腰，把报纸丢到一边去。
“你的架势可一点都不像小人物，我对此表示怀疑。”
“你这是在夸奖我长得很有主角范吗？”
“……”李白一时语塞，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讲话这般不按套路出牌的人，韩信的每句话都带着调侃的口气，这让他很不适应，只有选择沉默。
“你没有必要害怕，只是请你帮个忙。就跟以往你帮警察那样，跟我们那里关着的人谈一谈，让他把该说的都吐出来，我们能力有限，实在是搞不定他，不然也不会来找你。”
“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黑吃黑的军火贩子，他自己雇人抢劫了自己的货船，吞了我们老大寄存在上头的三十箱货。三天前我们在码头抓到了要逃跑的他，至今为止他也不肯说出货物的下落。”
李白慢慢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驾驶座上的人差觉着不对劲就要发作，被韩信抬手制止。
“他要报警！”司机情绪激动。
“没你的事。”韩信手背对着他晃了几下，“坐回去。”
“胸针很漂亮，……”李白的手摸到他胸口别着的镶钻胸针，“所以不应该被弄脏。”
韩信顺势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晃动着个红点，是狙击枪红外线的标记。
届时李白拨的电话通了，韩信听见他这样说。
“没事了，退下吧。”
话毕，红点消失。
“可以了。”挂下电话，李白重新看向他，“韩……信先生，人在哪里？我们走吧。”
韩信哑然失笑。
“我就说你树敌这么多……不可能没有专人保护。”
03
韩信他们的临时基地在郊区废旧工厂，一踏进来，满满的生锈味刺鼻。
李白的一辈子都跟废旧工厂特别有缘，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在这样的地方发生的。
“请进吧。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人在哪里？”
“在最里面。”
李白抽出上衣口袋里面的发带将白发扎好，黑框眼镜从另一个口袋取出来加上鼻梁，一边朝工厂深处走着一边整理衣着。审讯室的门口站着两个把守的人，替他打开大门。
房间里的人被锁在椅子上，眼窝深陷，目光凶狠地盯着走进来的人，李白的脚步顿然间变得轻快，愉悦攀上眉梢。
是挑战的刺激，让他觉得少有的开心。
“Hello, nice to meet you.”
拉开椅子在犯人跟前坐下，李白的双手十指交叉着搭到下巴边，饶有兴趣地望着对方，面对对方撑得通红的双眼毫无惧色，“接下来，由我审问你。”
犯人双拳紧握，重重砸在桌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Fuck off.”
李白复杂的神色里浮现几丝怜悯，“你会后悔曾经这么说的。”
“咔……”啤酒的瓶盖被打开，韩信随手丢到地上，然后将酒瓶递给身边的李白，“你喝不喝酒？”
李白冲他摆摆手拒绝了：“我不是很喜欢喝酒，谢谢。”
谁知道韩信从另一手变出一瓶矿泉水，“那喝水？”
李白盯着他愣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他是把水放在了身上的哪里。两个人倚在墙上，靠的很近，彼此都能听见呼吸声，互相闻见对方身上的味道。
对面的审讯室里传来持续不断地惨叫与呕吐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犯人此时正跪在地上一边尖叫捂头一边抠弄自己的嗓子催吐，瞪大的双眼斥满恐惧与绝望，人一靠近就哭喊着求饶。
“别过来！别过来！！”
“信哥，”手下一路匆匆跑来，“货找到了，就在他自己交代出来的仓库地点，三十箱一箱没少。”
“知道了，你下去吧。”
手下走后韩信看李白的眼神崇拜了几分：“名不虚传。”
事情解决后李白反而没有当初的兴奋了，一脸冷漠，淡然道：“不堪一击的Rubbish而已。”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眼皮变得有些沉重。
“怎么？审问出来后你就好像很累的样子……”
“因为事情又重新变得无聊了。”
“所以你是喜欢寻求刺激？”
“只是目前的日子太无聊罢了。”
“看得出来。原来，大名鼎鼎的犯罪心理学博士，内心也是渴求除了千篇一律以外的东西的。”
李白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漫不经心道：“你调查了我多少信息？”
“你的信息还需要调查吗？随便一搜就能搜到。你很快就要学成归国了吧？这里的警局也一直在挽留你呢。”
“我的家人希望我回国。”
“你也才二十五岁，这么活着不累吗？”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说完仰头猛灌了一口水，尝到的却是满嘴的苦涩。
“为什么没有？是你自己不愿意去争取而已。”
心思被戳破，李白的动作僵住，前所未有的窘迫让他赌气般地把水丢回韩信怀里，转身就要走。
“我该回去了。”
韩信紧紧跟上他的步伐，“现在太晚了，从这回到你市中心的公寓天就亮了。”
“那我自己回去。”
结果又被韩信一把抓住，“太危险了。”
“把人请过来后再送人回去不应该是应尽的礼仪么？”
看着面前蹙眉愠怒的人，韩信没来由觉得心底一空，又好气又好笑：“你生气了？”
被韩信这么一说，李白自己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意外，这个叫韩信的人也确实奇怪，随口几句话一点行动就能让自己如此失态异常，做出不符合自己平时习惯的事。
尴尬地清咳几声，李白平复了一下心情，把眼镜和发带取下来放回，“我今天确实有点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到我的住所去吧，比较近。”
“这是你家？’”
别墅里头宽敞明亮，富丽堂皇，茶几上摆放的花瓶里花束的芳香顺着空气飘荡而来，清新扑鼻。
“这只是我老板名下的一处住宅，这一次出国是为了追回那批货物。”
“所以现在货物追回了，你应该就要走了吧？”
“我会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然后回A城。”
“A城？”李白愕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所以……你是A城来的？”
“你知道这个城市？那是我的故乡。”
“那也是我的故乡。”
韩信调侃地笑开来：“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呢，李白先生。说不准以前在哪里见过都有可能。你的深造什么时候结束？”
“四个月后。”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了。”
“……？”李白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可以吗？”
“想什么时候回去是你自己的事情……”再次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李白撇开头躲避韩信的目光：“所以我的房间在哪？我想休息了。”
“楼上左拐第三间……”
人生有很多时刻，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所思所想，没来由地同面前的场景完全契合。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被平淡如水的日子埋没的激情，只需要一点点呼唤就能死灰复燃，一呼百应。
而现在，这个有趣的灵魂似乎就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
更何况，这个有趣的灵魂还住在一副美艳皮囊里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再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04
【病历报告·患者日记】
……
这就是我与那叫作韩信的男人的第一次见面。在异国剩下的最后四个月，就是这个男人陪我度过的，这四个月，是我人生中感到最快乐不过的时光。
他像毒品。
明明只是平淡如水的点头之交，在他送我回去后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渴望与他再一次相见。
城市太大，从那一天起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我走在学校校道，走在清冷大街，走在热闹商场，走在每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叫嚣的空虚无法抑制。
与他认识后的第七天，我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可笑的一见钟情与单相思。我像是发了疯，做了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我在周五的午后用他留给我的名片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大博士，找我什么事啊？”
是他，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的口气，认识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总喜欢这样对我说话，似乎以调侃我为乐，他说那个时候我露出的表情罕见又吸引人。
但是那一刻，我只想见他。
……
——“大博士，找我什么事啊？”
听见韩信的声音时，李白才反应过来自己给他打了电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是欲望驱使本能，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韩信的名片。
“上次帮了你的忙，你还没有感谢我。”
“我应该没记错你的账户吧？”韩信那头杂音很多，吵吵闹闹的，听起来应该正在忙着。
“我是觉得我缺钱？”
“当然不是，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文化人最讨厌谈钱我还会不知道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韩信倒是求生欲强，反应极快地挽回：“那你说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你现在在忙？”
“盯完这一趟今天就没事了，你说吧。”
“那你请我吃饭吧。”
“没问题，乐意奉陪。”
秘书小姐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敲门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老板说你任务完成得很好，所以今天你还要加班到晚上吗？”然而说完她就傻眼了，因为李白平日里凌乱的桌面此时已经整理干净，主人正站起身来穿着外套，一边回答自己。
“我今天要提前走，你跟老板说一声。”
“诶？等……！”
都还没来得及说完，李白已经从她身前走过，扬长而去。依旧沉浸在震惊中，她摇了摇头，转身往窗户外一看。
李白上了一个蓝发男人的车。男人倚在车边冲他挥手，她在李白那张常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看见了一丝不明显、刻意压制的笑容。
于是满脸的疑惑豁然开朗。
“哇唔……原来如此。”
——
“刚才那里……不是你的学校吧？”
“是我兼职的事务所。”
菜上得差不多了，餐厅里婉转动听的轻音乐静静流淌，伴着小提琴合奏。
李白切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在学校事情少，无聊，就找了兼职。”
“所以呢？日子有因此变得有趣一些吗？”
结果是李白轻轻摇了摇头，眼里无奈又失望：“很煎熬，又不得不去做。”
“可是这些应该没人逼你吧？”
“他们都是这么希望的。”
“谁？”
“我的家人。”
韩信耸耸肩：“我没有家人，所以没有这种烦恼，也体会不了你的感受，抱歉了。”
“我觉得你过得比我快乐。”
“那确实，是有趣得多。”
“……”
韩信又不按套路出牌，李白又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好低下头假装继续专心吃牛排。实际上注意力早就全盘扑在韩信身上，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两个人的距离就隔着一张桌子，近到不能再近，李白又从他身上闻见了那股微妙的味道。
心悸动时候，勾引催诱自己的荷尔蒙味道。
“怎么了？”
“没什么……”
“不好意思，二位先生，”服务生又端了一盘菜上来了，是一只火鸡，“你们的菜。”
“？这不是我们点的。”韩信奇怪地皱眉看向李白，李白无辜地冲他摇了摇头，服务生已经退了下去。
韩信觉得这个服务生有点眼熟，陷入沉思。
李白方才跟对视了有好几秒，职业习惯带来的洞察力让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神色古怪而微妙，甚至是目光飘忽躲闪。
总之是有哪里不对劲。
“在想什么？可能是我记差了，继续吃吧。”韩信喊了他一声，把他拉回神来。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我们点了这个，我不会记错的……”
很快地李白就听见一阵突兀又熟悉的声音，警觉地提起神来仔细捕捉来源，声音是从新上的火鸡里头传来的，一阵一阵地——
“滴，滴……”
“滴……”
“什么声音？”
韩信也发现了，四处张望，李白的心却陡然一颤，呼吸急促起来，一个激灵用力端起餐盘甩向窗外——
“是炸弹！！”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踵而至，炸弹在窗外绽放出绚烂，李白扑向韩信，一把压倒他在地一一与此同时，玻璃被震成碎渣，狂风卷袭着它们，狠狠涌入！
“嘶……”
韩信被李白的呼痛拉回意识。遍地一片爆破过后的狼藉，身边的其他客人尖叫着四处逃窜，方才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飞身而来的李白扑倒了，这会儿还有些摔懵。
韩信猛地反应过来，发现李白倒在自己身上，护住了自己，而刚才爆炸制造的碎渣全数扑洒在了他的身上，白色的衬衫开始微微渗血。
“别乱动！”韩信大吼一声，伸手扯破自己的衣服抽出柔软的部分包住手，小心翼翼地拔掉李白身上的玻璃渣。幸而只是双臂还有脖子受了一点轻伤。大部分的玻璃渣都堆积在背上，但是没有穿刺进去。韩信扶着李白站起来，愤怒地看着慢慢靠近的人。
“反应挺快的啊，没把你炸死。”
有人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冲韩信打招呼。而刚才的服务生也走到他的身边。整理了一下发型后，韩信认出了他们，是对家那里的人，结仇已久，没想到会在这里冤家路窄。
韩信定了定神，一脸嘲讽：“怎么，才多久不见就送这么大见面礼。”
“你太客气了，真正的见面礼一一”对方双眼一沉，拍拍双手。顿时黑压压的人群，一个个举着枪慢慢围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在这儿呢。”
“只可惜你今天没多带几个手下，不然你就可以多活一会儿了。咦……”男人忽然注意到李白，“这个应该不是你的手下吧？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你那些粗人手下。”
“关你什么事。”韩信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手摸到腰间。
“今晚就要永别了，实在是舍不得呢一一”
“砰！！”
在那一瞬间韩信拔枪而起，对着对面的人就是一枪，正中手臂，然后拉起李白就往窗外跳一一
“老大！”那边暂时乱了阵脚，一个个都围上中枪的头目，另一部分人跑到窗口，“砰砰砰”地对着窗外疯狂扫射。
李白跟韩信一路从二楼跌落，韩信抬头看了一眼追到窗口的人，一个侧翻瞬间跟李白调换了位置，李白在上他在下两人面对着面，届时他再次拿出手枪冲着那个最嚣张的就是一枪爆头。
下一瞬间两人重重砸在一辆小车上，还没反应过来这里是酒店的后花园，雨点般的子弹就从围墙外涌进来，韩信扯着李白滚下了车落到草坪，示意他俯下身。
“外面也有人。”韩信一边说一边掏出对讲耳机，“我们身后就是去地下停车场的路，去那里把车开出来冲……你还好么？”
身边的人大口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的脸上又强行将恐惧与慌乱压下去，看来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没事……”胸口起伏剧烈，李白用力按在自己的心脏处，“快点走……”
“信哥，你们没事吧。”
两个人找到了韩信的车子坐上，届时韩信的耳机通讯终于恢复了。
“暂时没事。”
“往高架走，我们也在路上。那帮孙子玩阴的……”
“知道了。”
韩信启动法拉利，用力一踩油门，“坐好了。”
车子飞驰出去，冲出后院，迎面就从旁边撞来一辆韩信有些措手不及，车子被撞退了要一米。车身微微凹陷进去，韩信沉下眼一个转弯狠狠冲去直接将其撞翻，紧接着又是一辆车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韩信急忙正直了车不让它横着，车子擦身而过，趁机韩信掏出手枪一枪打爆其中一个轮胎，于是车子失控——
韩信猛踩油门一口气冲了出去，终于逃出重围，狂奔在公路上一一
向后望了望，看见暂时没人追上来，松了一口气后，开始脱衣服。
“你在干什么……？”李白的双手紧抓车门，身体跟着在发抖，那股寒意顺着双臂蔓延到全身上下。
韩信把自己穿着的防弹衣脱下来丢给他：“穿上，没时间了。”
“可他们的目标是你。”
“你看起来比我害怕。”
“……”
“很怕吧？这就是我过的日子，有趣极了，却也危险极了。”
李白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良久他低下头沉默不语，但嘴角，露出了一个无所畏惧的笑，默默地听话照做把防弹衣穿上，他轻轻道：“谢谢。”
韩信没有回答他，只是加快了车速。过了很久才来了一句。
“抱歉，这一次连累了你。”
05
【病历报告·患者日记】
……
我是在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关于这个问题，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找到答案。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候对视的那一瞬间，也许是第二次再见时他倚在车门边冲我挥手微笑的那一刻，又或者是遇险的那一晚，他在车上满脸愧疚向我道歉的刹那间。
我只知道他很愧疚。只知道原本很害怕的自己，忽然不怕了。
有惊无险的一晚，最后与他手下汇合的时候，我们站在高速公路上吹着刺骨的冷风，呼呼作响的不仅仅是风，还是盘旋在头顶的直升飞机螺旋桨发出来的震耳欲聋。
……
——
“去哪？”坐在直升机上，李白看着下面被逐渐缩小的城市，怔怔道。
“我们老板在这座城市的庇护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我明天还要上课，上完课还要去兼职。”
“虽然很抱歉，但是你这阵子都没办法正常生活了。”韩信的双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耐心地用商量的语气解释着，像在哄小孩一样，“你不该约我出来吃饭的，现在你也成了他们的目标之一，我必须负责保护你的安全，所以只能限制你的行动。”
被连累么……？
心里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与害怕，反而从韩信掌心传来的温度源源不断灌入自己的身体，无比温暖。
李白觉得，自己好像就要疯掉了。
“所以接下来是跟你呆在一起么？”
“嗯。”
“没有什么连累，我自愿的，你说的，寻求刺激有趣，”李白笑了，微妙而突然，反而让韩信摸不着头脑。
末了，他说。
“Your world...show me,now.”
庇护所不是一栋楼，而是一整片区域，全区都有军队把守。头目应该是韩信老板的朋友，提前交代好了一切派人接他们下飞机。
李白趴在床上，寒意冰凉，药水涂抹在背上伤口时候有些扎人，身体下意识一抖，韩信的动作就顿住几秒，犹豫着要不要继续。
“好了没有？”慵懒地闭目养神，李白一边换了个姿势。
“很痛？”
“没感觉多痛，顶多日后留疤。”本色倒是看的很开。
“你应该庆幸碎片没有扎进去。爆炸的时候为什么扑向我？我看起来比你弱，需要你保护吗？”
“你没有比我弱，”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吵架，听起来更像在打情骂俏，“你只是反应比我慢。所以我救了你，还要被你教训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希望以后放心让我来保护你。”
“以后？”听到这个词李白翻过身来直直看着他，“你说……以后？”
韩信顿时哭笑不得：“你为什么那么信任我？”
“我的大脑这么觉得了，于是我便照做了。你看，你现在问我的问题，我也是立马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确实，我觉得你跟别人描述里的你不一样。起码在我面前是。”
“别人眼里怎么看我？你又调查到了什么？这回总不该是网上搜的吧。”
“他们说你冷漠无心，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乖宝宝。”
“你也这么觉得？”
韩信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药品。
“那你为什么在我面前神经紧绷，拘谨又小心？”
“我有吗？”
“你既然清楚我的职业，就应该知道任何想法都骗不过我。”李白有些生气了，撑起身子盯着他，也不管不顾上半身还没穿上衣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而你现在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真无趣。”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而暧昧，韩信凝视着他，久久没有开口，因为他看见李白眼里激荡汹涌着的情愫，正铺天盖地卷席而来将自己包围淹没。
“你喜欢我。”于是他忽然脱口而出。
“……”被看穿心思的李白愣住，神情有些恍惚。
可是韩信已经重新笑得顽劣，话语间几分戏谑，捧住他的脸，舌尖舔着李白的眼睑一路往下，托起他的下巴。两个人的鼻息灼热，双唇炙炙触手可及，多米诺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
“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气了。”
【病历报告·患者日记】
……
I'm falling apart redlights fading starlight shining
让我分崩离析如灯火渐逝敌不上星光熠熠
And i will let you gojust to see my face turn red
我将放开你就让你看到我脸上的红晕
This silent protest
这寂静的抗议
Let me down let me downmotionless till i'm shredded
你让我失望一动不动的直到我粉碎
And i will let go againjust to see my thought crumble
我将再次放手让你看到我崩溃的梦想
I'm your broken heart
就像你千疮百孔的心
Red lights blinding ican see myself again
灯火渐逝我会重新看到自己
……
06
李白又做梦了，模糊的，乱七八糟的，睁开眼睛就再也记不得的梦。
醒来时一阵头疼，眼前一片迷糊，费了好大的劲才重新聚焦，看清周围，看到窗外被窗帘遮挡过半的阳光。原来天已经亮了。
在床上滚来滚去翻了几个来回伸着懒腰，李白一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寻找逐梦之影的踪迹。昨晚的仇他可是铭记于心了，竟然被台破机器玩弄于股掌屈从于他，实在太对不起自己过去这些人杀人放火犯下的滔天大罪了。
不过为什么要杀人呢？
关于当初，于夜晚之时隐匿没入鸦色，游走，他潜进不少城市的灰色地带，偷听到他们对城市各色各样的计划，那个时候唯一想做的就是摧毁他们。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回忆不起来了，也不愿意再回忆，纵使自己现在双手鲜血满满，但是却只能嗜血而生。
这个人格的存在，一定会让另一个人格的世界分崩离析，毁掉他的一切。这么一想，李白稍微有点觉得，对不起那个循规蹈矩做学术研究的小博士了呢。
逐梦之影猛地推门而入吓了他一跳，被打断思考的大脑一时间陷入空白，昨晚的事让他惊魂未定，警惕万分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盯着对方。
“长官让我问你，你是要在房间吃还是出去吃。”逐梦之影丝毫不关心他的一举一动，机械本能地传达着指令。
“……你吃饭吗？”
“可以吃，但是没什么必要。”
“好极了我不想在餐桌上看到你。”
然而逐梦之影神情冷漠，转身便从房间里退了出去。从昨晚开始他就不怎么接自己的茬了，果然机器人就是比人类无趣的多。
餐桌上陆陆续续坐齐了人，李白是最后一个到的，身边坐的吕布，把自己那一块的食物几乎要扫空了，还在源源不断往嘴里塞东西。
“你是猪吗？”
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李白摇了摇头，用力抢过已经被吕布抓在手里的最后一颗鸡蛋。
“你自己起的晚，怪我？”含含糊糊地灌着牛奶把嘴里的东西都吞下去，吕布还在极力为自己辩解：“再说，不这么吃，本大爷的身材怎么来？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小身板一个。”
百里守约冷漠淡定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对两个就要撕打起来的未来伙伴无动于衷。
逐梦之影站在一边，也同样面无表情。
“都在呢？看来都起的很早嘛。”貂蝉大跨步走来，直接无视了吕布火热的视奸，双手撑到桌子上，左看看百里守约，右看看李白，“赶紧吃完来集合，互相再熟悉一下，然后每个人依次进行数值测试，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很快就要来了，你们没有多少悠哉悠哉瞎蹦哒的时间了。”
“不是三天时间吗？”李白不高兴了，“坑爹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体谅一下。对了，还要通知你们一下，虽然很抱歉，但是你们必须去更换佩戴上最新的电子镣铐——别担心，很轻的。就一丢丢，戴在脚上，让我们能够控制住你们就行。”
“什么！？”
“喔，你就不用了，”带着刻意挑事的坏笑貂蝉指着李白的脖子，“你有项圈了。”
“你……”
“戴着那东西会影响我行动。”百里守约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地看向貂蝉。
“那我们举手表决吧，李白不算，来同意的举手。”
果不其然。吕布不出所料地做了叛徒，除了一脸痴汉盯着貂蝉，还不忘举手支持她的提议，口气温柔无比，宛如转了性：“我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百里守约：“……”
“Perfect！很显然，这是一个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世界。”睁着眼睛说瞎话貂蝉也面不改色，冲众人打了个响指就利落地跳下桌子，“那就这样，十五分钟后过来集合，顺便还要带你们认识一下最新加入的人。”
“还有人？谁啊。”
“诸葛亮。加上他，队伍就彻底完整了。
TBC.
